在宾馆房间,曹强的家属和城管负责人(左一)进行善后协商。 本报记者张沫摄
本报讯 (记者肖岳)11月27日,发小广告的男孩曹强被城管追赶后,跳入筒子河身亡。昨天,当事城管李春月首次接受采访,他称目前压力很大,心存愧疚,但否认当时有过激言语。天安门城管分局工作人员与曹强的家属昨天开始协商补偿问题,但双方并未达成一致。
昨晚,记者电话联系上了李春月,这是他首次接受媒体采访。他称,并没有言语过激,对于曹强的死他感到愧疚。
昨天下午,曹强的父亲曹立军等家属与天安门城管分局办公室主任韩惠文等人进行了两轮协商,开始涉及善后补偿。但对于具体补偿金额和城管分局的答复,曹立军表示目前不便透露。
城管方面也没有透露商谈时涉及的具体补偿数额。韩惠文称,双方已在曹强死亡原因上达成共识,认定当事城管没有责任。但曹强的家属称,双方根本未达成一致,协商时他们只是问了这样一句话:“假设城管与孩子跳河没有责任,能拿到多少补偿款?”
昨天下午1点左右,双方第一次商谈终止,曹立军哭着从城管分局工作人员所住的房间走出。被问及为何哭泣时,曹强的堂哥曹磊说,一谈到孩子,曹立军就无法控制情绪。短暂休息后,双方又开始第二轮商谈,但直到下午4点商谈结束,双方都未就补偿问题达成一致。
对话·当事城管李春月
“早知这样,我肯定不会追他”
记者:你一开始是怎么追曹强的?
李春月:当时我开巡逻车到午门广场附近,发现一群发片儿(小广告)的孩子,就慢慢靠近。那群孩子就开始跑。我其实不认识曹强,只看到他戴一帽子,上面有个骷髅,比较显眼。我就开始追,一直追到西雀门外的公厕那儿。台子(对讲机)里说那里有残摩和卖哈密瓜的,我下车去收。曹强躲到了甬道旁边一堆人里边。
记者:你又继续追了吗?李春月:收完哈密瓜摊,发现拐弯还有个卖老玉米的泡沫箱,我就抬手招呼刘维义去看看。刚好那孩子就在那方向,他以为我们又要追他,就继续往西跑。把泡沫箱放到车上,我们就跟过去了。他踩着台阶一下蹿到了(筒子河的)护墙上,但没站稳,又栽下来了。我跑上前看怎么回事,他看到我过来,又蹿上去了。
记者:你到附近对孩子说了什么?
李春月:我只说了一句话,冲他摆摆手说:“你干吗呢?赶紧下来!”他没说话,一摘帽子,身体一歪,眼瞅着就掉下去了。
记者:你当时没过去救?
李春月:看他一掉下去,我赶紧就跑到河边。孩子正在水里扑腾,我摆手让他往回游,但他还是在原地扑腾。我赶紧往车那儿跑,想看看有啥救生设备,但没找着。再返回去,孩子已经开始往下沉了。我立马脱掉外衣,穿条裤衩就跳下去了。先在水里摸,又用脚趟,最后扎了七八个猛子都没找着。再到后来就撑不住了,公园的游艇过来把我拉到了岸上。公园的人拿着铁钩杆儿,把孩子捞出来的。
记者:你这么多天来都怎么过的?
李春月:其实我现在压力特别大,从出事之后,就没怎么睡过觉。这些事我都没敢告诉孩子,只有爱人在旁边一直陪着我,陪我聊天,怕我出问题,缓解我的压力。从出事到现在,一直在打点滴。
记者:孩子死了,你有何感受?
李春月:我很愧疚。而且现在一闭上眼,全是孩子当时跳河时的镜头。如果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会追他。哪怕躲开他,不去劝他,或许他自个儿就下来了。
记者:这事解决了,你还打算继续做城管吗?
李春月:我还要做。但是遇到发小广告的,不知道该怎么管了。
对话·死者父亲曹立军
“孩子绝不会傻到自己向下跳”
记者:你现在是否依然认定孩子的死与城管有关系?
曹立军:我始终认为是城管队员逼死了我的孩子。孩子脾气大我知道,但如果当时城管队员不逼孩子,孩子绝对不会傻到自己向下跳。我现在仍然想看当时现场的监控录像,对孩子的死做一个真正的了解,也希望负责办案的公安机关,尽快能出一个结论性的东西,将孩子的真实死亡原因公布。
记者:你下一步准备跟城管怎么谈?
曹立军:目前双方争执最多的就是孩子的跳河原因,城管不承认是他们逼的。我们只能等公安机关的结论出来。下一步很可能涉及赔偿金额,但具体赔多少还没商定。但不管赔多少钱,都没法挽回孩子的生命了。就算到最后拿到了赔偿,那钱花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记者:你想要多少赔偿?
曹立军:这个还不知道,我们3个家属还在商量。究竟赔多少,我们现在真的不知道,得先听听城管那边怎么说。
记者:要是最后谈不拢,你们打算怎么办?
曹立军:我要起诉他们,把城管告上法庭,法庭总能给我一个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