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中国油画及雕塑艺术领域最引人瞩目的现象是高价不断涌现,纪录不断被打破,全年拍卖价格超千万元的作品逾64件,数量之巨,超过之前历年的总和。
我们发现,这64件千万元高价作品,当代艺术的分布地最广,香港、台湾、北京、纽约、伦敦均大幅度出现,共计39件,占总数的60.9%,其中纽约、伦敦均为当代艺术作品,也即是说,当代艺术占据了中国油画雕塑拍卖高端市场的大部分,其市场的接受度也最为国际化。
此外,作为中国艺术品交易全球两中心的香港、北京,出现一个惊人的巧合,即当代与非当代千万元作品的数量比例恰好相当1:1。这说明这两个市场相对来说比较宽容,比较全面。在全面中,我们还可寻见差异:香港在前辈经典油画方面成绩领先,徐悲鸿等6位画家的作品在这里达到千万元价格,而北京在当代写实占尽优势。至于“红色经典”方面,只有北京一地出现千万元价格,这说明它的交易中心在北京,在留有文化和历史记忆的中国内地。
如果按地区来看,香港、北京无疑是最大的两个市场,两地的千万元作品加起来达到43件,超过总量的2/3。纽约、伦敦合计占约1/5,更多的意味还在于中国当代艺术已经拥有了公开交易的国际平台,这个平台只是初建——纽约苏富比推出以中国当代艺术为主的“亚洲当代艺术”专场是在2006年春,而伦敦佳士得也在本年度秋拍的“战后和当代艺术”与“当代艺术”两个专场上推出了一部分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也即是说平台搭建只是一年多的时间。再看高价数量最多的香港、北京,香港佳士得于1985年、北京嘉德于1994年分别推出中国油画及雕塑专场拍卖,高价基于23年、14年的积累之上。实际上,对于市场而言,中国当代艺术是新兴的盈利门类,拍卖行没有义务也从来没有责任从学术上来推介它——说到底拍卖行是一个商业机构,它是以赢利为根本目的。对于没有文化亲近的跨国拍卖公司尤其如此。他们要尽的是市场推动的责任,而市场行情一旦不好或者问题凸显,他们完全可能取消这个部门,一如纽约苏富比当初取消中国书画部门一样。
这些千万元天价之外,还有3件作品应该被注意到:香港刘銮雄分别以逾亿元买下安迪·沃霍尔和高更的作品,而在中国内地的艺术品交易中心北京,雷诺阿的作品同样以1120万元成交。应当说,对于收藏家个体而言,开始收藏国外的当代艺术作品,是视野的拓宽,是无可厚非的个人趣味的选择,但对于一个机构而言,却未必就是方向。我们记得1980年代日本经济如日中天时,日本人支撑起印象派和后印象派的惊人天价。1990年代初,日本经济泡沫破裂,日本人在收藏上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艺术市场至今没有真正恢复元气。实际上,价格的背后涉及到文化自信力,日本没有真正支持本土当代艺术的学术体制与市场机制。大和民族经济强大了,但内心深处对其民族最根本的文化艺术的当代走向没有判断,他们把目光转向欧美,服从于他们的文化和收藏眼光,也等于把自己民族文化话语权转手让人。现下中国的经济一再被拿来跟20年前的日本相比,而中国富豪们财富来得更为凶猛快速,但文化水平更为浅薄,又如何能够判断、选择我们艺术的方向?应当看到,纵使目前出现艺术市场火热的状况,也只是个别的私人资本进入,大量的民间资本、机构资本并没有进入到收藏领域。当这些资本明白了、进入了,让他们选择什么?是重蹈我们一衣带水邻居的覆辙,还是走我们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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