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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贷“潜规则”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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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日早，一家上市银行东部省分行副行长在电话中感慨，前述办法一旦实施，将会颠覆企业信贷的“潜规则”。
多位银行信贷人士称，实际操作中，企业申请流动资金贷款，部分会专款专用，如支付原材料购置款，还有部分用于“调头寸”，即运用银行贷款，弥补经营活动中的资金缺口，包括借新还旧。
而贷款全流程管理中，贷款人受托支付之后，“调头寸”的做法或将受限制。
无独有偶。固定资产贷款领域也存在“潜规则”。比如，多位银行对公信贷人士指出，开发商用一个项目贷款，同时或滚动开发多个项目的案例较为普遍，房地产贷款很难做到封闭管理。
7月27日银监会对外发布《固定资产贷款管理暂行办法》(下称“固贷办法”)，同样将颠覆这一领域的“潜规则”。
“三笔贷款用两笔”
流动资金贷款的用途是用于日常生产经营。江苏省南通市的一家中小企业人士称，其在银行的流动资金贷款余额约1000万元，对于这些流贷的使用，往往是三笔贷款只能用两笔，还有一笔贷款是用于周转的，“贷款没有完全用到流动资金(贷款)的用途上”。
他说，目的为了集中精力做业务；如果没有那一笔贷款，将影响企业半个月到1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内销售回笼的资金，需要留在手中，等待偿还马上到期的贷款；而有了新增贷款，则可以将销售回笼的资金，继续用于生产经营。
中小企业习惯用流贷来“调头寸”，那么，大型企业呢？
8月6日，中部某股份制银行人士透露，很多大型企业都有类似“调头寸”的动作——大量需要中长期(最长期限为3年)的流动资金贷款——“搞一些股权并购，更有甚者，最后流入股市、房市。”他说。
这也应了前述副行长的一个疑问：为什么拍出那么多地王？为何中标的有很多是国企？
类似“调头寸”的潜规则，还表现在固定资产贷款领域。
以房地产为例，往往存在开发商同时或滚动开发几个项目，除非是新成立的房地产企业，没有这个实力。多位银行信贷人士称，开发商手中的项目并非都能满足四证齐全、自有资金到位的条件。于是，用一期项目贷款资金进行二期开发，成为业内普遍做法。
置换贷款是另一操作方式。如，开发商申请经营性物业贷款，目的之一是偿还前手银行的贷款，多余资金再用于项目的剩余开发。
显然，固贷办法、流贷办法实施后，调头寸、改变贷款用途的做法，将会变得困难起来。
如固贷办法规定，单笔金额超过项目总投资5%或超过500万元的贷款资金支付，应采用贷款人受托支付方式。即贷款人根据借款人的提款申请和支付委托，将贷款资金支付给符合合同约定用途的借款人交易对手。
而流贷办法征求意见稿中，采取贷款人受托支付的情形，主要包括“新建立业务关系的客户；经营扩张过快或主营业务不突出的客户；信用状况一般或有恶化趋势的客户；单笔支付超过借款合同金额的30%,且超过100万元人民币的；或单笔支付未超过借款合同金额的30%，但绝对金额超过1000万元人民币的；贷款人认定的其他情形”。
资金流向难监控
保证贷款按约定用途使用，防止挪用，这是两个办法的一个突出特征。不过，在银行从业人眼中，这看似一个监管“神话”。
建行一位信贷业务人士介绍了另一种情况。目前，一些物流公司，运用自己的信用状况和银行的关系，申请固定资产贷款或开银行承兑汇票，但贷出的资金用于代购资产。具体来说，他们在银行贷款，再与小企业签代理合同，帮这小企业买他们所要的货物。然后，小企业再按其缴纳给这家物流公司的保证金，拿到货物。该物流公司向小企业收代理费。
实际上，固贷办法已明确规定，固定资产贷款是“用于借款人固定资产投资”，而不允许是其他人的固定资产。
虽然流贷办法亦规定“贷款人应与借款人约定明确、合法的用途，并按照约定检查、监督流动资金贷款的使用情况，防止贷款被挪用。”但在银行人员的眼里，几乎只能在纸上实现。
实际操作中，银行只能控制企业第一次使用的资金。流动资金一旦进入企业周转中，就无法界定哪一笔是哪一家银行的。资金很可能转成现金、原材料、或者产品、水电费、工人工资等，从而无法界定哪一个环节中流出去多少。
“封闭”第一步：形式合规
固贷办法发布当日，银监会有关部门负责人就指出，该办法要求贷款人依法加强贷款用途管理，通过加强贷款发放和支付审核，增加贷款人受托支付等手段，健全贷款发放与支付的管理，减少贷款挪用的风险。
对此，受访的多位银行人士均表示认同。但他们此前在贷款用途管理中遭遇执行难问题，今后如何执行全流程管理和贷款人受托支付，心中还没谱。
“房地产开发贷款，难以达到封闭管理的要求。”8月6日，一家股份制银行授信审批人士，对于贷款用途的控制，最为理想的状态是，所有资金回笼到一个账户，所有用途从一个账户出去，每一笔提款都审查用途。
实际上，“我们在授信评审都不敢提"封闭"这个字眼，因为一旦提了要求，一是分支行做不到，二是监管部门会跟踪检查。”上述股份制银行授信人士直言。
所以，在评审房地产开发贷款时，银行会将关注的重点放在四证齐全、拿地成本方面，以及股东实力、信誉、开发资质和建筑企业资质等。
那么，用途控制的难处又在哪里？前述上市银行东部分行副行长一针见血地指出，“看到大客户，银行没办法”。
一位金融专家指出，现在的大客户、大企业、大集团，资金流非常复杂，跨区域、跨行业、集团内部跨企业较为普遍，仅靠一家银行的分析判断，肯定得不出一个非常准确的结论；所以，银行会感到两难，一方面固贷和流贷办法，可防范商业银行违规和不审慎经营，但另一方面，有银行认为束缚了正常的经济活动。
对此，这位专家建议，首先，对于贷款真实用途问题，要尽量做到封闭管理，即便是形式上的；其次，借款人的资金使用一定要由贷款发放银行，进行形式和实质审核。
比如，发放一期项目开发贷款10亿元，包括若干个名目；如果，开发企业某天动用5亿元的资金，需要告知贷款人，这笔资金是否在若干名目之内，以及为什么使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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